接近年底，海城的氣溫越來越低，并且毫無預料地在某一個夜里落了滿地的積雪。

南方城市下雪是稀罕事，連著兩天，聞希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堆出個拳頭大小的雪人就興得不行的海城人。

這樣的低溫里，聞希被室友雷佳強行拉著以“冬日要暖胃”的名義約了一頓涮羊。

吃涮羊那天，是周三。

餐廳里，聞希了外套，穿著純的高領坐在霧氣繚繞的銅鍋邊，有一下沒一下地著筷子聽室友聊學校里的八卦，心思卻早就飄出了屋子。

上次在海城公安大學的訓練場邊，資料掉地上的聲響除了驚了江礪和他室友，也讓聞希驚得回了神，本能地躲開江礪的視線，顧不得前一分鐘才給林燭說過的豪言壯語，抓起地上的資料袋紅著臉朝行政樓落荒而逃。

畢竟花癡是一回事，被當事人抓包又是另一回事，而后者是想想都覺得讓人臊的慌。

知道這件事的林燭笑聞希，說是個跟白紙一樣的純小姑娘。

本來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，可是接下來幾天夜里睡不著的時候，聞希都會想起藏在江礪黑背心下線條流暢的，心里就像是好幾只貓爪在撓，得慌。

說實話，很想知道起來是什麼覺。

前幾天還能憋著不往那邊公安大學跑，可是一想到今天是周三，就有點耐不住了。

上次在余詩敏辦公室時無意間聽余詩敏同事說，大四學生每周三和周五的固定時間都會在訓練場進行能訓練。

也就是說，如果今天再去公安大學，很有可能再見到江礪。

“聞希？”大概是察覺到了聞希的異樣，雷佳試探著了一下的胳膊，聲音里有些小心翼翼，“你是吃不慣嗎？”

聞希笑著搖搖頭，只是還沒來得及解釋，另外一個室友張依依就怪氣地接過話頭：“可是大小姐，自然是吃不慣我們這些平民老百姓的東西。”

寢室從大一開始就三個人，同一個專業，除了聞希就是雷佳和張依依。

聞希承認，的確沒有嘗試過和室友建立起親無間的關系，但是也絕對沒有和誰惡過。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，張依依就總是喜歡明里暗里地說些帶刺兒的話。

雷佳在桌子下了張依依的手，示意別說話，可張依依就像不懂一樣，繼續朝聞希扔刀子：“吃不慣就別假惺惺地跟著來唄。”

“依依，是我聞希來的。”雷佳臉也有點不好了，是室長，一直希寢室關系能夠融洽一點。

聞希從來不在意這些酸言酸語，似乎除了江礪，對別的那些不待見都無所謂。

不想讓雷佳太難堪，聞希拿起搭在椅背上的焦糖呢子外套，款款起，“我臨時有點事，你們慢慢吃。”

說完，聞希也不等誰的首肯，去前臺結了帳出了餐廳。

站在門口，帶著寒意的風直往上刮，心里有點堵。

更想見江礪了。

哪怕會被他嘲笑也想去見他。

聞希難得地沒有再猶豫。

這條小吃街在A大和公安大學之間，沒走多久就看到了公安大學莊嚴肅穆的校門。

不過聞希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，在門口站崗的小警察注意到之前跟快抬腳往一旁偏僻的側門走。

上次是有幫余詩敏送資料的由頭，這次卻是名不正言不順，自然沒辦法明正大地走正門。

聞希本來只是想運氣，倒沒想到側門旁邊真有一道稍微偏矮的圍墻，墻面比其他地方些，應該不人會從這里翻進翻出。

在南方姑娘中，聞希一米七的高已經算是佼佼者，但是翻墻這種事，多還是有點吃力。

是以當著酸痛的腳踝站在圍墻里面時，暗暗決定以后再臨這里一定要穿一雙舒適的運鞋翻墻，而不是腳上的這雙耐看卻不實用的切爾西短靴。

公安大學培養的是“抓賊”的人才，聞希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坦然一些，不要太過引人注目。

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穿的外套太搶眼，總之從側門索到訓練場的一路上，每一個經過的人都要看兩眼，帶著探究和打量。

聞希心虛得不行。

快步圍著訓練場繞了一圈，選了個視野不錯又不是很顯眼的位置，半在壯的樹干后尋找江礪的影。

今天場的人沒有上次來時多，沒多大一會兒，聞希就在一群人里找到了正和同伴訓練近格斗的江礪。

與撞的時候發出低沉的悶響，偶爾夾雜著幾聲力量發時的嘶吼，一滴滴汗水滴落在地上，被寒風一吹很快結一層薄薄的冰霜。

聞希看得有點熱。

這群鐵骨錚錚的男人們，他們在嚴冬在炎暑不懈怠地訓練，為的就是以后能為用骨子里的氣守護萬家燈火的無名英雄。

忍不住的，拿出手機，將攝像頭悄悄地對著江礪拍了一張照片。

聞希之前的手機因為那晚被困在車里砸玻璃時太過用力，屏幕基本已經碎了蜘蛛網，懶得去折騰換屏，索換了個新手機，而剛剛這張照片，是新手機的第一張。

像是預示一個新的開始。

在拍照的那一瞬間，聞希突然就想到上次給林燭說的如果見到江礪就主的話，后來想過，像江礪這樣長得好看的男人，主一下似乎也并不虧。

剛低了頭，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手機里自己的杰作，就聽到一聲吆喝在后響起，嚇得本就心虛的聞希迅速鎖了手機屏幕，將手機塞進了外套口袋里。

“那個生，你哪兒進來的？”是個帶著紅袖章的監督崗。

這一聲吆喝不小，引得不遠還在訓練的人都紛紛停了手里的作，齊刷刷地看過來，自然也包括江礪。

見聞希不說話，那個紅袖章有點兇地跑到面前，“你剛剛在拍什麼？是誰帶你進來的？”

“沒拍照……我剛剛就是看了眼時間。”聞希的聲音毫無底氣。

“把手機拿給我檢查一下。”顯然紅袖章沒有相信聞希的辯解，指著聞希裝手機的口袋說，“順便把證件也拿出來一下。”

到后如芒的視線，聞希杵著沒，好像每一次只要江礪出現在的面前，就會忘形到失態。

一般警校和軍校都是不允許隨意拍照，雖說聞希的確沒拍什麼機，可是也不想把自己心底那些喜歡和歡喜拿給那麼多不相干的人看，像是個笑話。

如果這樣，大概江礪更不會在意的心意了吧。

紅袖章不耐煩，聲音又大了幾分，還帶著威脅：“再不配合就跟我去警衛，自己想清楚了，鬧到警衛對你和私自帶你進來的人影響都不會好。”

“我自己進來的，和別人無關。”聞希梗著脖子，還是不愿意出手機。

從始至終，江礪就站在人群中，一言不發地看著前方僵持的兩個人。

說“和別人無關”時，聞希下意識往江礪那個方向瞥了一眼，卻又很快地轉過頭，有些固執地捂著口袋。

“看來你是想去警衛了。”見聞希油鹽不進，紅袖章推搡著就往行政樓走。

“張放。”負責巡邏的紅袖章張放。

張放停住腳步，聞希也隨之轉頭，眼睜睜地看著江礪一步一步沉穩地走過來。

“礪哥，有事？”

對著江礪，張放的語氣緩和了不，他今年大二，從大一學開始就保持績能全優的江礪一直是他努力的目標。

江礪對著聞希抬抬下，言簡意賅：“是余老師的兒。”

警校的老師本就屈指可數，而余詩敏的犯罪心理學課又一直備學生歡迎，所以即便江礪不明說大家也知道口中的“余老師”是誰。

張放重新將聞希審視了一遍，復又看向江礪：“礪哥你確定？”

他有點想不通，如果眼前這姑娘真是余老師的閨，為什麼一開始不能大大方方承認，畢竟對家屬大家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，進學校也沒人說什麼。

“我上次看到找余老師了。”江礪說著，不聲地給聞希遞了個眼。

聞希這回秒懂，也不再倔了，順著江礪給的臺階下，“我媽媽的確是余詩敏，今天我特地過來幫送份資料的。”

之前沒人在聞希面前提過余詩敏的名字，聞希一個非本校人員既然能準確說出來，那估著是兒沒差了，何況這里還有江礪這個老師眼中的驕傲作擔保。

張放其實也只是個大男生，誤會一說開，撓著腦袋不好意思地朝聞希笑笑，“剛剛我態度有點強，沒嚇著你吧？”

從明白了江礪是在給自己解圍開始，聞希眼底的笑意就沒消失過，好說話地擺擺手，“不會，你認真負責是應該，是我沒解釋清楚給你們添麻煩了。”

果然人變臉比翻書還快，江礪極不給面子地嗤了一聲。

在眾人疑之前，他上前一步，擋住聞希，拍了下張放的肩膀，替后的姑娘解釋道：“余老師的兒估計是不常來走錯了方向，你執勤走不開，剛好我這邊訓練結束了，就順路送出去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