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 一只怪

二掌柜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，拉著小寶相詢，小寶嘆息道：“二掌柜，也難怪我們老爺子這麼生氣的，孫爺是老爺子最寵的孫子，不許旁人說半句不好的話，你一個勁地在他面前提孫爺......”

二掌柜不待小寶說完，便解釋道：“可我并沒有譏諷嗤笑的意思啊！”

小寶也不多言了，只道：“二掌柜若是有心奉承我們老爺子，請去調查清楚再來吧。”

二掌柜塞給小寶一錠銀子，道：“還小哥幫忙探口風，并在老爺子面前多說幾句好話。”

小寶卻不敢要他的銀子，澹然道：“不好意思，不送了。”說罷，便轉回去了。

老爺子正兀自生氣，劉忠走上前道：“老爺，這事，怕不是這麼簡單啊，您想，這陳平原是什麼人啊？這麼大的便宜他竟然不撿，還親自送貨京，這不符合他的子啊。”

老爺子也正起疑心，他蹙眉想了一下，道：“你說，這其中有什麼玄機？”

劉忠建議道：“不如，今夜容我去請那二掌柜吃頓飯，順便探問一下其中緣由。”

老爺子嗯了一聲道：“也好，不過話說起來也真是奇怪，這陳平原底下的人，一向囂張跋扈，剛才我語氣這麼惡劣，他卻不生氣反而惶恐，想必，如你所說，千里送茶葉，怕是真有什麼也未可知。你現在命人到他住的客棧送上拜帖，就說今晚約他吃酒，我之前聽聞他乃是酒之徒，你約他到碧波樓，從賬房里支錢吧。”

老爺子將近亥時才回府，因月澄明姣好，又在店里喝了兩杯暖酒，腳步便有些輕浮起來了。小寶打著燈籠扶著他，穿過漉漉的青石板小路，府中每天晚上都會用水沖洗院子的石板路和走廊，保持清潔。這是從劉老夫人開始傳下的規矩，去世多年，這個習慣一直沒有改變，可見老爺子對夫人是多麼的專和敬重。

“老爺，小心點！”小寶見他腳下打，急忙用力扶住他，出聲警示。

老爺子煩躁地道：“得了，不要你扶，我現在老得走不道了嗎？”

小寶只得放開他，提著燈籠走在他旁。

走至裕樓附近，忽地聽聞幾聲鳥啼，小寶奇異地道：“現在都什麼時候了，怎地還有鳥兒未歸巢？”

老爺子抬頭看向那高大的梧桐樹，梧桐樹在漆黑中像只奇形怪狀的怪，靜臥在屋前，枝葉被風搖，發出沙沙的聲響，他道：“怕是鳥兒在梧桐樹上筑巢了。”

話音剛落，赫然有一只黑的怪從梧桐樹上飛出來，直往老爺子沖過去，老爺子了驚嚇，腳下一錯，便跌倒在地了。小寶尖聲大起來，所幸年膽大，壯著膽子提起燈籠往那怪照過去，那怪竟然嗖一聲飛走了。

有護院急忙沖過來，楊教頭急忙扶起老爺子，急聲問道：“發生什麼事？有走夜道的？”

小寶如今方害怕起來，心有余悸地道：“不是走夜道的，是個怪，會飛的。”

老爺子到底是人生閱歷富，見慣了大場面，方才被那怪驚嚇了一下，如今恢復了神，道：“不要胡說，漆黑瞧不清楚，怕是武林中的小賊顧了，楊教頭，你帶人四巡視一下，別讓他得手了。”劉府已經試過多次有武林落難的人前來盜取財，那些武林中的人都會輕功，能飛檐走壁。況且，這個世間哪里有什麼怪？

“是，老爺，小寶哥兒，你送老爺回去休息。”他說罷，便領著一隊護衛疾步而去。

小寶送老爺子進裕樓，管家在裕樓里打點明日老爺子的著，小寶跟管家代了幾句，便離去了。

裕樓外漆黑的青石磚墻頭上，有一個慵懶的影坐在上頭，里咬著一個蘋果，若有所思地看著方才怪遠去的方向，角綻出一抹淺笑。手拉下苑出墻頭的薔薇，葉子在手心葉泥，放在鼻翼間輕輕地聞了一下，厭惡丟棄，憤憤地道：“花兒這般香，怎地葉子這麼臭？”

“學人附庸風雅，也得看自己是不是這方面的料子。”白子的聲音譏諷地響起，并且一手奪過的蘋果，放在里咬起來。

那漆黑中的影正是龍尹樂，沒好氣地道：“然則，你是風流才子？”

“失禮，我還真有些才氣。”蛇王白子傲然道。

“懶得跟你說，我回去睡覺。”龍尹樂躍下墻頭，吸著繡花拖鞋，沙沙地往迎香苑走去。

“喂，剛才那小怪，你不打算出手嗎？”白子跟在后，不滿地道。

龍尹樂淡淡地道：“關我什麼事？”

“你姓龍。”白子一針見地道。

“你姓白？”

“廢話！”白子氣結，“你現在還手執龍杖，你打算就這樣不管不顧了？”

龍尹樂陡然轉，道：“煩不煩？一只小妖小怪就要我出手，我執掌的是三界法度，只要他不殺人，我有什麼資格奪取人家的生命？若但凡妖孽都要誅殺，白子，我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這個蛇王。”

白子冷冷地道：“你還記得自己執掌三界法度！”

“什麼意思？”龍尹樂雙眸里閃著火焰。

白子忽地幽幽嘆氣，“回去吧，你已經在這里一年了，人也找到了，你也該死心了吧？”

龍尹樂沉著臉沒有回答，轉往后走，只是腳步卻比之前緩滯了許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