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棠沉默片刻,不知想到什麼,桃花眼微微彎起,竟是笑了。
“這樣倒也好。”
若是以前,草包世子看上誰,他都不興趣。
可最近這位世子變了幾分,雖時常惹他生氣,但比起以往唯唯諾諾的慫樣,倒是更順眼些。
想起世子殿下那張臉,郭棠私以為,霍家奴不足以與之相配。
“公子,除了這個,城里還出了個新鮮事兒。”仆從一臉神神。
郭棠“嘖”一聲,“賣什麼關子,快說!”
“一個行腳商人不知從哪弄來的雪鹽,城里的富紳私下里爭相競價,一斤都賣到了五十兩的高價!”
“五十兩!”
郭棠驚了,他再不通俗務,也知道尋常鹽最多幾十文,這個價格可真的頂天了。
可又轉念一想,“不對啊,既然是私下競價,你又從何得知?”
“公子,您什麼份,多的是人想來討好您,這點消息算什麼?”
雪鹽這種稀罕貨,頭一次出現在府城,總不能還瞞著知府吧?
郭棠瞇起眼:“這雪鹽什麼模樣?是何來歷?”
仆從搖搖頭,“奴也不知。”
見郭棠面不愉,他急忙補充:“不過奴已打聽清楚,那行腳商人在鴻福客棧落腳,公子若是想見雪鹽,奴這就去買。”
郭棠揮揮手,“還不趕去!”
郭府奴仆領命退下,冒著寒風趕往鴻福客棧。
雪鹽是個稀罕,不富紳都想瞧個新鮮,得到消息后,便派人來尋行腳商人。
郭府奴仆來時,行腳商人屋子外被得水泄不通,本鉆不過去。
他不慌不忙拿出郭府令牌,那些富紳家的奴仆瞬間四散開去。
知府家的人,誰敢不給面子?
郭奴面嘚瑟,本不用排隊,徑直了行腳商人的屋子。
這幾日,行腳商人因雪鹽人追捧,有些飄飄然,加上不知郭奴份,見人進來,便靠在椅子上抖著:“先說好,低于五十兩不賣。”
郭奴哼笑一聲:“我家主人不差錢,你有多,我要多。”
大主顧啊!
行腳商人激之下,真想答應了事,但想到背后之人的吩咐,只好耐著子道:“每戶最多只能買一斤。”
郭奴本想著這麼罕見的東西,當然全部買下才能彰顯份,聽了這話,立刻怒道:“你方才可沒說!”
行腳商人:“現在你知道了,買不買。”
郭奴忍住不耐,“你得先讓我驗驗貨,看值不值得買。”
“沒問題。”
行腳商人轉,去屏風后拿出一只廣口青瓷罐,放到桌子上,揭開封口,笑瞇瞇道:“你可看好了。”
每次看到客人驚嘆的模樣,他都由衷到驕傲,他很這種就。
果然不出他所料。
郭奴被震在原地。
“雪鹽”顧名思義,就是像雪一樣的鹽。
他原先是不太信的,然百聞不如一見,他終究還是被驚艷到了。
鹽晶潔凈無瑕,在青瓷罐的襯托下,呈現出別樣的。那潔白晶瑩的模樣毫不遜于霜雪,甚至比霜雪還要潔剔。
實在是太了!
“我要了!”
他滿臉漲紅,手就去夠瓷罐。
行腳商人迅速攔住,“一手錢,一手貨。”
郭奴拍出五十兩。
行腳商人搖搖頭,“不夠。”
“不是說好五十兩嗎!”郭奴咬牙切齒。
“只是不低于五十兩。”行腳商人出商人逐利的本,“再者,這青瓷罐同樣質地上乘。”
好瓷才能配好鹽。
郭奴實在不忍放棄這雪鹽,“那你說,到底多錢!”
“六十兩。”
行腳商人說出這三個字,只覺得心臟砰砰狂跳。
背后的人說了,每賣出一斤,他就能拿到售價的一利潤。
也就是說,賣出六十兩,他能拿到六兩!
一次六兩,兩次呢?三次呢?一百次呢?
他要發了!
郭奴直勾勾盯著瓷罐里的雪鹽,狠一咬牙。
“!”
用六十兩換了一小罐雪鹽,郭奴心在滴,但想到能討公子歡心,這些都是值得的。
反正公子從不在乎錢。
他走之后,暗盯梢的人影也離開客棧,往慶王府而去。
樓喻正在院中練箭,見馮三墨進來,笑著問:“看到郭府的人買了?”
馮三墨頷首:“看到了,六十兩。”
黑心商人樓喻眉梢一挑,笑容有些莫測,低低慨一句:
“原來知府這麼有錢啊。”
馮三墨問:“殿下,接下來該怎麼做?”
樓喻拉弦,咻地出一箭,氣勢雖足,卻嚴重靶。
箭實在太差,他不由有些郁悶,長嘆一聲,方回應馮三墨:“嚴注意郭府向。”
話音剛落,就見馮二筆喜氣洋洋地跑進來,手里不知攥著什麼,先是給樓喻問了安,才將東西遞給馮三墨。
“三墨,這是王妃賞給爹的稀罕,咱倆一人一個。”
樓喻本沒在意,只是隨意瞟了一眼。
就這一眼,直接將他震在原地。
“你拿的什麼!”
反應過來后,他立刻大喊一聲,扔下弓箭急步至馮二筆面前。
馮二筆被嚇一跳,手一松,掌心的東西咚地掉落在地,滾了幾滾。
“殿、殿下,這是王妃賞的,奴也不知道是什麼。”
樓喻哪還顧得上他說什麼,他迅速撿起圓滾滾的東西,毫不嫌棄上頭沾了泥,捧在手心里仔細看。
微黃的外皮,發青的芽,這不就是土豆嗎!
他竟然看見了土豆!
他穿來這麼久,本就沒聽說過大盛有土豆!
“你說這是我娘賞的?”樓喻兩眼都在發。
馮二筆脖子,“是、是的。”
樓喻握著土豆就往主院跑,留下茫然對視的馮氏兄弟。
慶王妃正忙著整理年禮,見樓喻風風火火跑來,不由笑道:“做什麼著急忙慌的?”
樓喻把土豆往面前一懟,“娘,這是哪來的!”
慶王妃愣愣道:“這是你二姐放在年禮里送來的,說是南邊的遠洋商人帶來的稀罕,送來讓我們瞧個新鮮。”
樓喻神一震。
對了!二姐夫在南邊當,確實有機會接到遠洋商人!
他急忙問:“還有多?”
慶王妃以為他喜歡,便笑道:“別急,娘雖然賞了一些給下人,但給你留了不。”
樓喻心臟狂跳,跟著慶王妃進了庫房,就看到木匣里的十顆小土豆。
就十顆?!
他道:“還有嗎?”
“真這麼喜歡?”慶王妃一臉可惜,“早知道娘不賞給下人了。”
見這玩意兒其貌不揚,又沒什麼用,還以為樓喻不會喜歡呢。
樓喻一把抱起木匣,“娘,賞給下人的能不能收回?跟他們說可以換錢,他們應該是愿意的。”
慶王妃點頭,“這個好辦。”
立刻吩咐斂芳姑姑去做。
“娘,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,先回去了。”
話沒說完,人已出了院子。
慶王妃無奈搖頭,到底還是個小孩子。
回到東院,樓喻妥善放置好木匣,鋪紙研墨。
馮二筆道:“殿下若真的喜歡這玩意兒,奴便不要了。”
“好。”
樓喻一點也不推辭,“替我研墨,我要修書一封寄去占南。”
馮二筆歡喜道:“殿下要給二郡主寫信?”
占南,可不就是二郡馬任職的地方嘛。
“嗯。”
樓喻迅速寫完信,鄭重待馮二筆:“此信極為重要,務必在最短時日送到郡主手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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