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相信自己的直覺。

賀顧心中忽然想起一件事——

……是了，他既然有心幫舅舅言頌調養，為何就不能幫幫金陵的三皇子呢？

只要三皇子的能好起來，萬事不是就都大有可為了麼！

至于剛才王二哥問他的，若是陛下不把長公主許配給他，他該怎麼辦……

反正上一世他們沒婚，長公主也沒嫁人，若是他日后能幫三皇子登上帝位，到時候磨泡，他什麼都不要，只求娶三皇子的姐姐……這也不過分吧？

賀顧撓了撓下。

畢竟太祖高祖年間，宮中不還總把公主們，許配給功臣之家的子孫，不論年貌麼？那他這請求，既然有舊例，便也不算唐突了。

畢竟上輩子，恪王殿下還說什麼“今日之恩，永世不忘”，顯然是個十分知恩圖報的人咧。

賀顧越想越高興，征野了他半天，也沒反應，只見他滿臉傻笑，不知道在樂什麼，不由得有些無奈，手搖了搖賀顧肩膀，道：“爺，到家了！”

賀顧一怔，這才回過神來，干咳一聲，就著車廂里的小窗往外看了看。

……還真到了啊？

他收了思緒，掀開簾子跳下馬車，就見侯府門前，等著一眾人——

賀老頭，萬姝兒，賀誠，賀容竟然都在。

賀顧被唬了一跳。

怎麼一家子都在等他？？？

賀南見他跳下馬車，立刻幾步上前，神焦灼道：“如何了？”

萬氏也問：“可還順意麼？”

賀誠臉上愧憂加，小聲囁嚅：“大哥，你……你沒選上吧？”

賀容小臉皺一團，急吼吼問：“大哥你不用做駙馬了叭？”

賀顧：“……”

顯然今日，選駙馬的雖是賀小侯爺，最急的卻不是他自己，而是這一大家子人。

賀顧覺得，除了不安好心的萬氏，賀家一家人應該都在殷切的盼著、期著——

可千萬別選上啊！

他干咳一聲，道：“殿前對答尚可，文試平平，勉強合格，武試奪魁。”

賀老侯爺愣道：“什麼？考這麼多？”

賀顧道：“是啊。”

萬氏也忙問：“那陛下可曾定下你了？”

賀顧似笑非笑看一眼，道：“那也沒有……倒夫人替我急壞了。”

賀南看了萬氏一眼，皺眉道：“你怎麼還在打這主意？我不是同你說過，顧兒選不上，對咱們家是好事了麼？”

萬氏忙道：“妾并未那般想，只是擔心顧兒罷了……”

賀南搖頭，嘆了句：“后宅婦人，過于短視。”

心中卻想起了過世的嫡妻言大小姐。

只得暗嘆了口氣，心道眉若雖也是子，卻不似姝兒這般……

也是……姝兒雖然貌，畢竟總還是小門小戶出，沒讀過幾本書，算算帳、管管家，這種瑣事還能做做，但真到大事上，比不了原配發妻，也是意料之中。

皺了皺眉，又想起一事來——

可千萬不能誠兒學得和他娘一樣目短淺。

短短幾天之，萬氏已被一向寵的賀老侯爺，說了兩回重話，不由得喏喏，不敢吱聲了。

賀顧總算是看出來了。

賀南雖然寵萬氏，但更看重的，卻還是長侯府的前程。

上輩子賀老頭沒準是替他推過這門婚事的，只是他這親爹是個鐵公，斷然不會主告訴他，他自己也不曾問過。

……重生后心態改換，倒是看到了許多以前不曾看到的事。

賀顧頓了頓，道：“陛下的旨意還沒下來，到底將長公主殿下賜婚給誰，我也不準，還是先等著吧。”

他心中既有了陛下不賜婚，以后也能娶到長公主的辦法，頓時心不慌了、氣也不了。

賀南狐疑的看了他一眼，差點懷疑起，那日這混小子在馬車上，說他看上了長公主殿下，是不是就為了氣自己了。

賀顧腳步一頓：“對了，還有件事。”

賀南問：“什麼事？”

賀顧道：“先進屋吧，正好夫人也在。”

他回頭笑著看了萬姝兒一眼，只看得萬氏心中發。

“還請夫人也一同來正堂。”

萬氏心中莫名升起一種不祥預。

不知為什麼，自從這趟賀老侯爺從承河回來……簡直就像走了背點兒。

當初，慫恿侯爺帶著這個小孽種去承河，便是想著承河是個不之地，又有那麼多喪心病狂的逆賊，他同去，刀劍無眼，萬一小孽種有個什麼三長兩短，日后豈不省事？

就算沒事，想想這小孽種在那鳥不拉屎的邊陲之地，平白一頓折騰，也心中快活。

果不其然，一吹枕頭風，說賀顧也快十六了，機會難得，若不跟著父親一同去歷練一回，豈不可惜？

侯爺只稍稍一沉，便立馬允了。

誰想，賀顧一趟承河之行，屁事沒有，也便罷了，聽說那日他跟著侯爺進宮，竟然還因為平之功，在圣上面前了臉，得了嘉獎？？

萬姝兒這才忽然開始有點回過味兒來了。

再加上前日，賀誠怒氣沖沖的來質問，為何要把賀顧八字遞進宮去，萬姝兒這才從賀誠里得知了一件事。

原來自先帝惠和年間起，本朝公主出嫁，便有了個新定例——

駙馬尚主，婚后公主與駙馬的輩分，便在家中一起提一輩，這本是先帝心疼那時出嫁的儀清公主，怕兒日后在婆家被立規矩為難，才會如此。

本朝開國多年，裴家出來的皇帝們有個特點，便是護短且犟，有那護著一個男人做了幾十年皇后的高祖珠玉在前，先帝畢竟只是切了些，大臣們思來想去，覺得反正也就駙馬家倒霉，日后千萬別自家兒郎做駙馬也就是了。

便不再反對，這規矩也沿襲至今。

但萬姝兒可不知道這些，聽賀誠提及這規矩時，簡直不可置信。

這才驚覺，若是真賀顧跟著公主提了一輩，日后，他豈不要在自己面前翻了天去？

萬姝兒被賀老侯爺一頓兇，其實很冤枉，至剛才，也是同賀家一家人一齊盼著——

陛下、娘娘、長公主殿下……

你們可千萬不能看上賀顧這個小兔崽子啊！

第20章

萬姝兒只怪自己一時腦熱，才會信了那文昌伯爵府夫人的攛掇，竟沒深想，便草草遞了小孽種的八字進宮。

如今想來，這些年在長侯府，可謂說一不二，而文昌伯爵府那人，家中太夫人還在，事事牽制，十有八九是妒忌紅眼，見不得過好日子，這才笑里藏刀的使絆子。

萬姝兒只恨自己明多年，侯爺一趟承河之行，在家中頤指氣使、做了一年多的管家夫人，竟一時麻痹大意，不防之下，走錯了這麼一步要命的棋。

心中惱恨，卻也只能老實跟著賀南和賀顧進了侯府正廳，坐在了賀老侯爺邊。

賀顧道：“好教父親知曉，我有一事，正好今日夫人在，便把這事了了，也省的日后麻煩。”

賀南捋了捋胡須，道：“你說吧，什麼事？”

賀顧在下首坐下，轉頭看了眼征野，低聲吩咐了一句：“你回院兒里去，把昨日曲嬤嬤送來那個匣子取來。”

征野點頭應是，轉離開。

賀顧這才看著賀南道：“爹，容兒是你的親生兒吧？”

他這話問的詭異，賀南愣了愣，莫名其妙，罵道：“問的什麼混賬話！不是你爹我的兒，難道還是你的不！”

賀顧幽幽道：“既然如此，您為何如此苛待于？”

賀南皺眉道：“胡說，為父何曾苛待容兒了？”

賀顧端起桌上茶盞，吹了吹，緩緩道：“汴京城里，不說勛貴人家，便是尋常家小姐，都是一出生，家里就開始給姑娘準備嫁妝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