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山也敢裝凰。”坐在右邊下首的安嫻歌撇了撇,聲音并不小地嘟囔了一句。
花廳安靜,加上適時并沒有人說話,的聲音便格外突出。一時間花廳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上。
安知恪微微蹙眉,并不太嚴厲地呵斥了一聲:“歌兒!”
“三小姐年紀小,不懂事,王妃可別跟一般見識。”柳氏也跟著打圓場,還假模假樣的拍了安嫻歌一下:“快向王妃認錯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:
蕭慫慫:老婆香香抱起來真舒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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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 章
“我記得三妹妹該議親了吧?年紀也不小了。”
安長卿看向這個小他四歲的異母妹妹,眼中沒有半點溫。他還記得十歲那年冬天,還是個天真無邪小娃娃的安嫻歌,是怎麼咯咯笑著把比大一歲的安嫻鈺推進湖里的。安嫻鈺同他一樣,從小欺負,養了膽小弱的子。因為吃得不好,比年紀更小的安嫻歌看著還要瘦小弱。安嫻歌甚至都不用太大力氣,就把小貓兒一樣的安嫻鈺推進了湖里。安長卿那時正巧經過,雖然跳下去把安嫻鈺救了上來,自己卻溺了水生了一場大病,從此落下了畏寒的病。
反而安嫻歌,安知恪用一句年紀小不懂事,就輕輕放過了。
安長卿垂下眼,嘲諷地笑了笑,卻沒再準備忍氣吞聲。重活一世,總不能還做個任人圓扁的面團。
“若是嫁到了夫家還這麼沒輕沒重地說話,怕是要連累夫家治個不敬皇室的罪名。”他說著看向安知恪,臉上還有淡淡笑意:“父親為大鄴丞相,該知道‘非禮勿言’、‘累及家人’的道理吧?”
覷著安家眾人難看的臉,安長卿端起茶水輕輕抿了一口:“雖說是一家人,不過到底尊卑有別,就算我不計較,但王爺歷來重規矩,若是讓他知道了,怕是要生氣。”
“王爺的脾氣……想必大家都知道。”安長卿定定看向白了臉的安嫻歌,淺淺笑道:“若是王爺一怒之下要治罪,我也不敢攔著,三妹妹說是不是?”
安嫻歌不敢置信地看著他,不服氣地還想辯駁什麼,卻被邊上的柳氏掐了一把,噘著把手帕都快攥爛了,才不不愿地道:“王妃說得對,歌兒知錯了。”
安長卿略點點頭,也不再理會,轉頭把安嫻鈺招到了跟前說話——今日到場的只有安嫻鈺,生母余姨娘在后院沒有出來。
按規矩姨娘可來可不來,但是余姨娘到底是安長卿生母,若是真心敬重安長卿這個王妃,必定會讓余姨娘出來見人。可安府上下沒人把他當回事,余姨娘自然沒到場,只有胞妹安嫻鈺陪坐在最末。
安嫻鈺還是同記憶里差不多,安靜怯,明明長得很不差,卻總低著頭連說話都不敢大聲。安長卿暗暗嘆了一口氣,心疼地了的頭,問起了學業。
安家百年詩書傳家,安家兒在出嫁之前都在族學上課,由先生教導。安嫻鈺生安靜,唯一的喜好便是讀書習字,學問做得很不錯。
然而這回安嫻鈺卻垂著頭,細聲細氣地說:“我……我沒去族學了。”
安嫻歌在邊上終于又找到了茬,噗嗤笑了一聲,搶話道:“安嫻鈺小考舞弊,被先生趕出去了。”意有所指地笑道:“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。”
說得便是安長卿曾經也被夫子從族學趕出來的事。安家族學分男學和學。兩邊只隔著一堵墻。男學的夫子都是名家大儒,專門教導八文章,為日后科舉做準備。
安長卿雖然也讀書,看得卻都是醫理水利方面的雜書。在八文章上學得不是很好。加上他的出,族學的夫子一直瞧不上他。后來他被安長端栽贓與學生私會,品行不端,夫子不等他辯駁,便將他趕出了族學。
這事安知恪也知道,還曾查證過。只是在聰慧討喜的二兒子和厭惡的三兒子之間,他選擇了保全二兒子的名聲罷了。安長卿也是從那個時候,對他徹底冷了心。
安長卿眼目掃過安知恪和安長端,神似笑非笑:“我覺得三妹妹的話十分有道理,父親和二哥覺得呢?”
兩人臉微變。
安相國縱橫朝堂數十載,大概還從未被人這麼質問過,更何況質問的人還是從沒放在眼里過的庶子。被他嘲弄的目看得微怒,卻不好發作,安知恪只能將怒火撒在了安嫻歌上。
“你規矩都學到哪兒去了?若是學不好,就學好了再來出來見人!”他話說得重,安嫻歌自小被寵著,還從沒被這麼當眾斥責過,眼眶一下就紅了,也不覺得自己哪里說錯了,只滿臉憤恨地瞪著安長卿,敢怒不敢言。
安長卿看猴戲似的,也不出聲勸阻,只拉著安嫻鈺說話。
***
接連被給了兩個下馬威。安家眾人終于意識到:昔日不寵的庶子是翅膀了,不像從前可以隨意欺辱了。就連膽小的安嫻鈺也被安長卿護在邊,重話都說不得一句。
在花廳坐了一會兒,便到了午膳時分。安長卿依舊坐上座,挨著他左手邊坐的老太君拉長了臉,重重拄了一下拐杖,怪氣道:“長卿大了,也長能耐了。”
安長卿垂著眼,不咸不淡地答話:“在這府里過了這麼多年,每天聽著看著,總得學著點東西,不然祖母怕是見不著孫兒坐在這里了。”
老太君臉一沉,卻不再接話了。說到底也不瞎,安長卿母子這些年在府里的境不可能不知道。只是老太太偏心,又瞧不上余氏,便干脆聽之任之,裝作不知道了。
正逢丫鬟開始布菜,便止住了話頭,開始用膳。
飯罷,又坐了片刻,安長卿便提出要去后院看生母余姨娘。安知恪這會兒看見他就心氣不順,只說余姨娘抱恙在后院休養,讓李氏陪他過去后院,自己甩袖去了前院書房。
安長卿聽說母親病了,便有些著急,也沒有讓李氏作陪,便帶著人急急往后院去。
他們母子住攬虹苑,是相府東北角最偏的一院落,道路曲折彎繞,正逢冬日又疏于打理,便顯得有些荒涼。安長卿一別多年,卻從未忘記過這條路。他急切大步向前,卻不料在轉彎被人攔住了去路。
“三弟今日可真是威風啊。”說話的人半依在樹上,一雙吊梢眼上下打量著安長卿,像條毒的蛇,蛇信子一寸寸舐過皮。
安長卿頓住腳步,戒備又厭惡地看向他:“你來這里干什麼?”
“當然是等著見見我的好堂弟。堂弟當了王妃就翻臉不認人了,連堂哥都不愿意喊了?”安長齊嗤笑一聲站直:“以前你可不敢這樣。”
安長卿直了背,神冷靜,卻暗暗繃了,待眼風瞥到后人高馬大的趙石時,才放松一些,這是蕭止戈特意給他留的人:“今時不同往日,人總會變的。”
安長齊一哂:“看來你把北戰王伺候得不錯?怎麼?聽說北戰王喜歡玩花樣,你吃得消嗎?”
他話說得骨而難聽,見安長卿臉雖蒼白,眉眼卻越發艷麗好看,忍不住又往前邁了一步,出手想去他臉,只是手指還未及他的面頰,脖頸間就抵上了一把冰冷長刀,人高馬大的趙石將安長卿護在后,目不善地看向安長齊,冷聲警告:“王爺有令,對王妃不敬者,殺無赦!”
“喲,這才幾天就學會狗仗人勢了?”安長齊面孔微微扭曲,眼里閃著冷的:“三弟果然長了不本事……”
“趙石,手!”不等他再繼續說些污言穢語,安長卿直接下了令。
趙石聞言手臂使力,原本虛架在脖子上的刀毫不猶豫往前送了三分。
安長齊作一滯,不敢置信地了脖頸,就見滿手都是鮮。
他雙眼瞪大,面孔一陣扭曲,猙獰地看向安長卿,咬牙切齒道:“小賤人!你敢!”
***
心里記掛著安長卿,蕭止戈上午應付完軍營演武,便策馬又去了相府。聽聞消息的安知恪親自來迎他,聽他說要尋安長卿,面微訝:“王妃去后院見余姨娘了。”
“我去尋他。”蕭止戈道:“前面帶路。”
他理所當然使喚人的態度讓安知恪面難看,卻到底不敢違抗,帶著他往后院去。
誰料剛走到半路,就遠遠聽見一個男聲嘲弄地說道:“看來你把北戰王伺候地不錯?怎麼?聽說北戰王喜歡玩花樣,你吃得消嗎?”
安知恪面一變,正要出聲喝止,卻被蕭止戈抬手阻止了。
蕭止戈臉鐵青,邁出的步伐都著濃重殺意。
偏偏說話的人還在繼續作死,又道:“喲,這才幾天就學會狗仗人勢了……三弟果然長了不本事……”
蕭止戈的影消失在轉角,安知恪正琢磨著怎麼把這事給圓過去時,忽而聽見一聲慘烈的哀嚎聲。
這痛呼聲異常的悉,安知恪一驚,陡然想起來,這聲音的主人,竟然像是二房堂侄安長齊。他匆忙追上去,卻見蕭止戈單手將安長卿攬在懷中低聲說著什麼。空著的另一只手提著一桿烏金槍,槍尖染了。而在距離兩人不遠的枯草叢里,安長齊正抓著一只斷手,慘烈地打滾哀嚎。
安知恪便知道這事不能善了了。
但凡今天對安長卿出言不遜的不是安長齊,是任何一個沒有緣關系的人,他都可以毫不猶豫的將人置了,然后把這事下去。可偏偏就是安長齊。
安長齊是二房獨子。他的二弟安知守雖然沒走仕途,卻擅長經商,娶的妻子也是許昌郡大商賈的掌上明珠。這些年靠著岳家生意做得不小。而安知恪雖然是長房嫡子,封靖國候,拜丞相。俸祿卻支撐不起一大家子的開銷和人往來,這些年都是二房在出銀子出力。
所以安長齊雖然沉迷聲紈绔異常,他對這個侄子也還算慈。
但現在安長齊竟然對親堂弟起了齷齪心思,還讓北戰王當場撞破。安知恪別說把這件事抹平,就是想保住安長齊一條命都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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