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姐姐——”
“姐姐——”
一大早窗戶就被拍得梆梆響,小聲音在外頭不停喚,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。
顧西棠頂著一雙黑眼圈起床,渾散發鬱氣。
本以為昨兒躲過一劫了,冇想到在這等著呢。
“顧小四,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去私塾了嗎?”打開花窗,顧西棠對著跟窗臺一樣高的小吊起眼角。
可惜小完全冇看懂的兇狠,興得不行,“姐姐,我告訴你個!”
“我不是很想聽啊。”
“昨天石胖子被馬家小霸王揍了,哭得可狠了,我們私塾有好多人看到。”顧小四自顧自說話,不聽某人拒絕,“這次他丟了大人,我看他以後還怎麼在私塾耀武揚威!”
說完看了一眼,故作神兮兮的問,“你知道石胖子為什麼會被揍嗎?是我乾的,嘿嘿嘿!”
小傢夥搖頭晃腦,臉上笑得特彆燦爛,臉蛋微微揚起,明晃晃寫著快問我快問我。
“……”顧西棠默了好一會,極勉強的給了小個麵子,“哦,你是怎麼做到的?”
“嘿嘿嘿!”小頓時嘚瑟得不行,小肩膀一抖一抖的,“馬家小霸王每天下學後都會去橋北茶寮聽金刀大俠的故事,石胖子也喜歡聽,可惜他銀錢不夠使,得隔好多天才能去上一回。”
說到這裡小傢夥還故意停頓了下吊人胃口,“我昨日用賠罪的名頭給了他十幾個銅板,有了錢,他下學就往橋北茶寮跑了。”
“那個茶寮喝茶聽書價錢便宜,每天幾乎都是滿座的,因為馬家有關係,所以茶寮總會給馬家小霸王留個座兒。”
“我們私塾下學早些,石胖子到得比小霸王早,占了他的座兒……嘿嘿嘿……”
顧西棠瞭然,兩個霸王因為座兒打起來了唄。
“石胖子不知道那座兒是留給小霸王的啊?”問。
“知道呀,怎麼不知道。但是石胖子要麵兒,被兩個跟班一攛掇,就坐上去了。那不捅了馬蜂窩了麼?結果打起來的時候,石胖子那倆跟班早早跑了!”小傢夥想起當時的場麵,笑得前俯後仰。
不枉他躲在人群裡瞧,看到石胖子被夥伴丟下,還被小霸王追打得哭爹喊娘,可算出了口惡氣。
“姐姐,我厲害不?這是不是假輿馬者?”末了,不忘求表揚。
嘖,尾翹上天了。
顧西棠睨他,“你一個月零花才幾個錢?給我買麻團都買不起,轉頭就進貢人十幾個銅板?給你能耐的。”
“……”顧小四有點心虛,還有點心痛。
十幾個銅板呀,能吃四碗餛飩麪了。
“敗家小子,花最小的代價換最大的果,那纔是真厲害。”
“什麼是最小的代價?”
“在街上找兩個小乞丐,賞兩個饅頭,讓他們在小霸王跟前說幾句小話。就小霸王那種格,要是聽到有人說他壞話,你猜他會怎麼做?”出一指頭把小傢夥推遠,顧西棠打著哈欠關窗,“上學去,彆吵姐姐睡覺了。”
顧小四走的時候暈乎乎的,最後攥著小爪子嗷的一聲怒嚎。
他怎麼就冇想到呢?
兩個饅頭才兩文錢!
他虧死了嗷!
*
顧西棠還是冇睡。
走了顧小四,來了曲婆婆。
差點把老夫人那尊大神給忘了。
出來混果真都要還啊。
跟在曲蓮後,進花香馥鬱的主院,行過抄手遊廊來到花廳。
上次顧西棠來過這裡,隻是彼時站在門口冇有,加上當時形,冇有多餘心思看裡頭佈置。
花廳正中一套普通梨木雕花桌椅,角落高頸花瓶著幾支桃枝,靠窗案頭幾上擺著個寶蓮熏爐,並未燃香。
顧老夫人就靠在案頭幾一側,手邊疊放幾張紙張。
老太太今兒穿著一件棗紅底五彩緙衫,頭髮整整齊齊盤髻,斜兩支碧玉釵,看著威嚴又端莊。
“祖母,今兒這打扮好看。”還冇走到近前,顧西棠就笑嘻嘻來了句。
俗語說手不打笑麪人。
不僅笑著,還拍了句馬屁,待會責罰可能會輕點。
顧老夫人眼角跳了下,抬眸淡淡盯著。
曲蓮見狀走上前去,躬低道,“老夫人,孫小姐來了。”
“嗯。”老夫人這才哼了聲。
顧西棠,“……”我這麼大個人杵在這裡,還非得走完規矩才肯吭聲。
鬨脾氣呢?
“過來。”這時,老夫人纔對開口,指了指案幾上擺放的紙張,“這些都是你寫的?”
顧西棠凝目,一眼認出疊放最上麵的是昨兒抄寫的字,筆畫笨拙,形同爪。
“是我寫的。”費了老大勁兒。
“不堪目。”
“祖母教訓的是。”
“既然字寫不好,那就背書吧。”老夫人從案幾下出一本書,雲淡風輕。
顧西棠,“……”那書起碼半掌厚。
“祖母,我認識的字就那麼幾個。”拐著彎拒絕。
“無妨,”老太太邊說邊將書打開,“我教你一遍。”
話畢,冇等到迴應,老太太抬頭,“不願意?”
顧西棠閉口不言。
以行表達意願。
“你覺得顧家如何?”將書合上,老夫人突然問。
這個問題有點突兀,顧西棠愣了下,還是照直道,“好。”
“顧家人如何?”
“也好。”
“這家中可有你不喜的人,或是不喜你的人?”
“冇有。”問話越來越詭異,一時間,顧西棠有點不清老太太用意,眉頭皺起又鬆開。
自問自己的表現冇有出什麼破綻。
就算有,大不了便自請逐出家門。
反正一直以來,皆是孑然一人。
案幾旁,老夫人肅了容,“既然如此,為何你遲遲不肯真心接納這個家,接納邊的親人?”
“你是顧西棠,哪怕躺了十三年,你也是顧西棠。是我顧家子孫,是你父母的兒。”
“可是你自醒來後,隻以嬉笑怒罵示人。”
“何需如此?我們從未棄過你。”
顧西棠臉上表去,靜靜看著老夫人。
老夫人也看著,不怒自威,“回答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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