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姑娘說得是。”明夫人連忙附和，心道：幸好這位姑娘氣量大，不計較自己的失言。

這時，又是一陣藥香傳來，伙計捧著第二碗湯藥來了。

雖然舍不得，明夫人還是把明大將軍給喚醒了，明大將軍睡得太沉，人還有些迷迷糊糊，可是明顯神了不，他是自己坐起來的，也是自己服下了第二碗湯藥。

明夫人的心終于定了，眼眶微微潤。

確信丈夫的病是真的大好了。

這麼個小姑娘竟然治好了連滿京城的名醫，甚至是太醫都治不好的重癥，也許這是丈夫的福報，是冥冥中有神佛庇佑！

此時此刻，明夫人對楚千塵的醫已經徹底信服了，看著的眼神也格外的明亮。

待明大將軍喝了湯藥后，楚千塵吩咐道：“按照我這第二劑方子一日一劑分三次喝，再服上五日，就夠了。然后用這藥茶作點心以善其后。”

“你滿暗傷，待病愈后，不可飲酒，不可勞，不可食辛辣之，要好好調理子，固本培元，這吐癥才不會再犯。”

明大將軍連聲應諾。

他病了數月，深疾病所苦，這一覺睡醒，發現渾舒坦，子大好，就意識到自己押對寶了。

這位姑娘年紀雖小，本事可不小！

他坐在榻上對著楚千塵拱了拱手，“多謝姑娘救命之恩，敢問姑娘高姓大名？”

對于這等醫出神化的人，明大將軍自是抱著結的念頭。

楚千塵只平靜地說道：“我暫時會在這濟世堂掛診，若有事，來此找我便是，每五日我會讓丫鬟來一趟。”

瞧楚千塵這副榮辱不驚的樣子，劉小大夫暗暗心驚：這位姑娘不僅醫不凡，心也不同于常人。

“姑娘，那外子該何時復診？”明夫人客客氣氣地問道，又吩咐管事嬤嬤奉上了診金。

琥珀就替楚千塵收下了。

“小病而已，不必復診。”楚千塵含笑道，沒再留，就告辭了。

真的不用復診嗎？明夫人卻有幾分猶豫，想派人悄悄跟上楚千塵主仆，想著，若是他家老爺的病萬一有什麼變化，也能找到人，卻被明大將軍以眼攔下了。

既然神醫說不用，就不用。

這位姑娘小小年紀就醫不凡，只這份在醫道上的天姿，就知道不是普通人，蒙著面紗，自然是不想暴份，他們非要去揭人家的，那不是得罪人嗎？

這人都有生老病死，一個醫如此高明的大夫絕對不能得罪。

明夫人自是以丈夫的意思馬首是瞻，對來說，只要丈夫病愈，什麼都好！

“咕嚕嚕……”

明大將軍的肚子突然發出了的蠕聲，明夫人怔了怔，連忙讓丫鬟去買碗粥或者面。

明大將軍則哈哈大笑，朗聲道：“我本來以為我這怕是等不到宸王殿下回京了，看來老天爺是不想收我啊！”

他完全沒注意到已經走到了醫館外的楚千塵也聽到了這番話，腳下的步履微滯，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。

以方才的脈象來看，若是自己沒有來這一趟，明大將軍是撐不到明日的。難怪上一世，跟在他邊數載，卻從未見過這個人。

等他回京時，看到明大將軍康健的樣子，應該會很高興吧。

楚千塵的步履一下子變得輕快了起來，就仿佛考了頭名等著長輩夸獎的孩子般。

跟在后的琥珀也看出了楚千塵的愉悅，還以為是因為賺到了診金，心道：姑娘果然厲害，一出手就賺到了五百兩！

回府的路上，楚千塵特意拐到了一家老字號給楚云沐買了些松子糖，這才回了侯府。

回琬琰院換了一芙蓉衫，便帶著松子糖打算去正院，這還沒出門就恰好被一個小丫鬟攔下。

“姑娘，姨娘那兒的崔嬤嬤來了，說是姨娘病了，想請姑娘去一趟。”

小丫鬟口中的姨娘自然就是姜姨娘了。

終于來了，倒是比想的晚了一些。

楚千塵本來還估著，把琉璃送回姜姨娘那里去后，姜姨娘就會讓人來了，沒想到還多等了幾天。

許是因為上次自己駁了的意思？

楚千塵把松子糖收好，拂了拂，就出門了。

“二姑娘，”候在檐下的崔嬤嬤松了一口氣，滿臉堆笑地迎上前去，“姨娘那天回去后就病了，但生怕姑娘著急，讓奴婢們不要告訴姑娘。哎，這都幾日了，姨娘的病還沒有好轉，每天夜里都念叨著姑娘的名字，睡得很不安生。”

“姨娘一向把姑娘放在心尖上。”

“是啊。”楚千塵順口接道。

若是曾經那個天真單純的自己，此時此刻怕是極了，恨不得掏心掏肺，可是，經歷了前世的那一切后，清楚地知道，這些話不過是姜姨娘隨口說說而已，當不得真的。

前世，在最落魄無助的時候，大弟被立為了世子，姜姨娘在府里風頭無兩，卻也沒有為出過一次頭，求過一句。

楚千塵扯了下角，自嘲地笑了笑。

一路上，崔嬤嬤不停地念叨著姜姨娘有多麼記掛楚千塵，有多麼念著，楚千塵只當耳邊風，隨口應著，話不過心。

兩人很快就來到了姜姨娘居住的清輝院。

一踏進東次間，楚千塵就聞到了一淡淡的幽香，這個清輝院，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。

但是，無論是墻角的青花纏枝蓮八寶紋的銅香爐，還是右前方那扇琉璃七彩孔雀紋的屏風，還是那麼的悉。

著一襲月白錦緞的姜姨娘正歪在人榻上，柳眉輕蹙，一副病怏怏的樣子。

見到楚千塵進來，姜姨娘的臉上出了笑容，“塵姐兒，你來啦。”

邊伺候的丫鬟小心翼翼地扶坐起了。

楚千塵走到姜姨娘跟前，福了福，“姨娘。”

“塵姐兒，我以為你在生我的氣，不愿再見我了。”姜姨娘拉著的手在人榻上坐了下來。

楚千塵反手拉住了姜姨娘的手，淺笑盈盈，一臉真誠地說道：“姨娘，您想多了。您既然病了，就好好歇著，別胡思想的。崔嬤嬤也真是的，怎麼能讓您傷神呢。”

說話的同時，楚千塵的手指不經意地搭在了姜姨娘的腕上。

指下的脈搏強勁有力，姜姨娘很康健，也無宿疾。

記憶里，姜姨娘總是一副弱不勝的模樣，子骨也不好，時不時地會病上一場。

每一次，都會在姜姨娘旁侍疾，端茶倒水，嘗藥喂藥，不解帶。

去歲冬，要隨祖母、嫡母去上香，姜姨娘頭疼病發作了；

前年，要隨嫡母與姐妹們去沈家赴宴，姜姨娘染了風寒；

大前年，生辰那日，姜姨娘心口不適；

……

而如今，楚千塵終于確信了。

不但姜姨娘對的疼是假的，就連子的弱也是假的。

沒有期，自然就不會有失。

楚千塵特意來這一趟，就是為了證實這一點，現在，當證實以后，心中興不起一波瀾，無比的平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