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邊一片昏黃,一大朵凝聚似山的白雲罕見的飄在稍低的天際,就好像傳說中的仙山偶爾顯現凡塵,等待著有緣的凡人,從此飛上界,羽化仙。太一點點兒藏進濃厚的雲裏,將那帶些純藍的白雲染上了金紅的彩,似乎在這一刻,白雲連著天空都要被燃燒起來,然後慢慢一切歸於灰燼,歸於帶著點滴閃耀的黑暗。
夏日裏,白日總是很長,隻可惜直到太完全下山,道上的一行馬車卻依舊沒有尋到驛站。打頭的車夫抬頭看了看出華的圓月,歎了口氣,用力甩了一鞭子,拖著馬車的白馬已很是疲倦,但到底吃痛腳程快了幾分。
一行一共有四輛馬車,越在前頭的看起來越大也越講究,到是最後一輛除了後頭牛車拉著的篷車就數它最簡陋,時不時還能從裏頭聽到斷斷續續人的哭聲。
眼瞅天已經黑,馬車的速度再也快不起來,所有人都一臉倦容,看來今兒是要夜宿郊外了。
誰知,還沒等前頭坐著馬車的人發話,就聽著路邊林子裏傳來陣陣奇怪的口哨聲,其他人還好,可護送馬車的鏢師當場就白了臉皮。
“不好!是山寇!”
嗷嗷一嗓子,男人們還沒反應過來,車裏的眷就已經發出尖銳的哭喊聲,打頭的車夫聽著後主子的催促,慌慌張張甩上一鞭子就想先跑一步,誰知道山寇早有埋伏,那些人或從林子裏或從土坑裏接二連三的跳了出來。月下別的看不清楚,可他們手裏的大片刀到明晃晃的散著冷。
“誰也不許跑!快把錢財出來,不然把你們全部弄死!”
啞的聲音,黑漆漆破爛的服,一個壯漢提著刀從樹林裏走了出來,他後跟著幾個人舉著火把,將他一臉的大胡子照的分外顯眼。
“大膽山寇,居然敢在道上撒野!”
到底也是跟了鏢師的,怎麽可能輕易繳械出財,再說這一行多是眷,若真被人搜了馬車,日後還要不要做人。
拿人錢財與人消災,鏢師們一聲大吼拔出利刃就衝了上去,不消一刻雙方人馬就戰一團。
“太太,要不,咱們先跑一步吧?”聽著外頭的喊殺聲,最小那輛馬車裏的一位嬤嬤心驚跳的小聲說著。
“那怎麽行?”一素的襦,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的子著眼睛弱道:“夫君和老太太還在前頭,咱們怎麽能走?”
老嬤嬤說完也覺著不妥,但還是擔心道:“那至也要把姑娘們帶到咱們車上來吧。”
年輕弱的太太了鼻子,眼神裏閃過一,可隨後卻搖搖頭道:“姐兒們的車跟在老太太車後頭,不會有事的。”
老嬤嬤卻一臉的不讚同,自家事兒自家知,家裏大郎和借了兒子的梅姨娘一早就躲到老太太車裏去了,反倒自家太太被兌到最後一輛小車,就好像老太太梅姨娘還有老爺大郎才是一家人,太太姑娘們反倒了外人。
可若是要再說,怕是太太就要不耐煩了,隻可憐二姑娘如今還發著高熱,卻沒有母親照顧。
不過一個晃神,老嬤嬤就聽見外頭有人尖,一哆嗦趕拉開簾子,就看見前頭老太太馬車裏跑下一個人,上了自家姑娘的馬車懷抱著一個孩子就重回了老太太的馬車。
老嬤嬤回頭看了眼自家太太,覺著心口有些涼,剛剛那個衝出來抱孩子的就是大郎的生母梅姨娘,不用想都知道那個被梅姨娘抱走的孩子就是孟家最小的姑娘,梅姨娘的小兒。
那麽那輛車上,就隻剩下太太所出的大姑娘和二姑娘了。
“太太……”
“啊啊啊!!救命啊!”
老嬤嬤還沒接著說,外頭的形勢明顯變化太快,不知道從哪裏又衝出一夥山寇,扯著兩個姑娘的那輛馬車就往路旁跑,車夫一見不對跳了車,車裏跟著兩個姑娘的嬤嬤取了重就往車外砸,但依舊不能阻止山寇的腳步。
老嬤嬤揪了窗簾,哆嗦的對後的太太道:“不好了,咱們姑娘的馬車……被……被山寇拉走了!”
正落著淚的太太支起子往外一瞧,還沒說什麽,就嗷嗷一嗓子暈厥了過去。
兩位嫡出姑娘的馬車在車隊裏不是頂好的,但也不會太次,原先裏頭坐著三位姑娘還有兩個嬤嬤一丫頭,誰知道剛剛梅姨娘突然衝上來抱走了最小的孩子,三姑娘的丫頭又是個最最沒用的,於是這會子出事就隻能依靠那兩個嬤嬤力一搏了。
馬車裏,大一點的姑娘約莫十歲出頭,雖然穿著素,那一頭的珍珠也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,這本是平時最自傲的一副頭麵,可到了這會兒卻滿心希自己普通的如同一個使丫頭,以免被山寇看上奪錢財毀名聲。
抱著雙臂坐在角落裏,目慌張的來回遊移。
也是他們運氣不錯,二姑娘邊的嬤嬤年輕的時候會一點拳腳功夫,正好尋了一個空擋打翻了拉馬車的山寇,接著翻出去駕著馬車就往遠跑。然而不妙的是,拉著馬車的馬匹今天已經跑的太遠,疲倦無力,還有車上裝著不姑娘們的細金銀,負重不小,所以漸漸的,後麵的山寇眼瞅著就要追上來了。
“大姑娘,咱們扔下點東西,這樣就能跑的快一些。”趕馬車的嬤嬤頂著風大喊道。
大姑娘在馬車裏左看看右看看,本來馬車裏的東西就最多,且都是喜歡的,當初離家若不是馬車裝不下了,還指多帶一些,然而眼下,居然要讓把東西扔出去……
馬車裏顛簸了幾下,大姑娘邊的嬤嬤去尋找一些不重要的東西準備扔掉,大姑娘就看著原本躺在鋪上的親妹妹燒的滿臉通紅,一點點被顛到了馬車門口。
大姑娘呼吸一,目卻死死粘在了妹妹那張甜的俏臉上,手心漸漸潤了。
“幺妹,你趕把我妹妹抱回來,都要掉下去了!”
大姑娘撇開視線,冷冷的對三姑娘邊的小丫頭道。
小丫頭正害怕姑娘丟下,就趕雙手雙腳爬過去,一把抱住已經靠在馬車門口的二姑娘……
噗通!
馬車劇烈的震了一下,駕車的嬤嬤以為大姑娘把東西扔了出去,就趕趁機甩了一鞭子,馬車迅速往前衝去。
哪知道還沒等第二鞭子,就聽見裏頭的老姐妹哭喊道:“不好了!幺妹那死蹄子抱著二姑娘跳車啦!”
駕車的嬤嬤神大,可就是這時候折回去,也已經來不及了。
尾隨而上的山寇迅速包圍了摔的半死的幺妹,然後一刀結果了這個至死都含冤的小丫頭,隨即扯起高熱昏迷的二姑娘,大聲喊道:“你們別抵抗了,否則,今兒就讓你們家的姑娘為斷指!”
老太太的馬車離著這夥山寇也不遠,之前那般驚險裏頭的人也看在眼裏,可到底也沒出來一個能說話的主兒。
見著那幫子鏢師依舊戰鬥力不減,帶頭的馬車也安靜一片,拎著二姑娘的那個山寇往地上啐了一口,出一臉兇相。
“給我剁!一手指都給我剁幹淨!”
小小的孩子,帶著寒意的尖刀,一群嗜殘忍的山寇,哪怕是在刀尖行走多年的鏢師都有些不忍再看了。
這若是被剁了手指,這姑娘就算長大了也沒了好前程。
嗡嗡輕微作響,不管廝殺的還是沉默的,誰都沒想到就在山寇舉起屠刀就要剁下手指的那一刻,一搖著翎尾的利箭瞬間穿了那個拿著刀的山寇,他脖子一涼,一個徹底讓他告別了這個世界。
接著,黑暗中仿佛多了一雙看一切的眸子,無數利箭劃破空氣而來,無比準的穿山寇的膛,片刻後滿地山寇的,卻無一人被誤傷。
夜風襲過,安靜的令人恐懼。
有心的鏢師多看了一眼,卻發現那個被山寇擄走的二姑娘,已經不在了原地。
“不……不知道,是哪位高人出手相助?”
遇襲時沒有出聲,兒馬車被帶走時也無比沉默,就連二兒眼看要被人剁手指的時候,也依舊在老太太馬車裏的孟大人終於掀開了馬車的窗簾。
漆黑的樹林裏,就在孟大人的話音剛落,突然亮起了一盞橘黃的燈,燈照亮了周圍,讓人勉強看的出來,燈所在竟然是輛馬車,馬車的窗戶上投影出一個人影,然而不論怎麽看,那個影都不像一個大人。
“孟同知……”
聲音雖然被低,但眾人不難聽出來,對方果然是個孩子,隻是不知男。
孟大人臉一變,顯得越發恭敬道:“正是下。”
“三日後,我必會將二姑娘送到定安伯府上。”
“恩人這是……”
還沒等孟大人再次試探,那橘黃的燈突然熄滅,接著眾人再等了許久對方都沒說話,看來真的已經走遠。
孟大人鬆了口氣的同時,也皺起了眉頭,他此次正是要回定安伯府上奔喪,對方到底是誰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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